第三百五十七章錢留著買新衣服穿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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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喆皓苦澀翹翹唇角，卻發現連笑的表情都做不出了。
她說她累，說與他的接觸是在浪費時間，把他所有的關心和不舍當成垃圾一樣丟掉。
心碎在地上撿拾不起，他只能看著她踩上去，乃至還會幫她一把。
“好。書面保證給你，怎麽寫待會短信發過來，我找律師處理。”
他輕易答應，讓葉春妮生出訝異。
他脾氣那麽壞，怎麽能允許她對他這等淩辱？竟然還要律師出動。
短信是為了確定，但她不敢想他能做得到。她只是心慌地不敢相信他，更不敢讓自己被他始終啞痛的嗓音所迷惑。
“你上午怎麽說的，就怎麽寫好了。”葉春妮小聲卻快速講著，生怕這個難得的機會溜走後就再也沒有了。
稍一停頓，她繼續道：“簽好字放在值班室，不要來病房。”
他摒棄了全部尊嚴書寫的保證，卻連見她最後一面做個道別的機會都換不來麽？他只是承諾了要徹底從她生命裏消失，緊接著就被她連根拔起扔出來了麽？
她那麽大力，回頭那麽決絕，步子邁得那麽大，斷手斷腳、全身癱瘓的他是不是再也沒法走近她了？
“好。”他像乖巧的孩子應承著，眸子紅得能滴出血來。
實際上起伏劇烈的喉嚨難能再多吐露一個字眼，卻還是在她冷冷說了句“再見”時啟了薄唇：“孩子的撫養費我會一次性支付。”
葉春妮蒼白的唇勾了勾，蒙著水氣的雙眸晃了晃，映襯出不屑和絕情。
“沒有必要，這個孩子跟你再無瓜葛。”
“能不能不要逞強？退出你們的生命我接受了，但不希望你們過得不好。”他連吼一句的力氣都沒有了，氣息微弱地沙啞著嗓音講道。
“白白用你的錢才會讓我們過得不好。放心，我的孩子不會怕吃苦，只怕心不安。”
“怎麽會是白白，我是孩子的……”
“錢我不會收，你也不要送，留著買新衣服穿吧。”
葉春妮掛掉電話，幾滴眼淚在無神的瞳眸裏轉了轉，滴落下來。
傷人的時候自己也會被傷到麽？還是說傷人只是在傷無可傷之時一種本能的反應。
烏雲在空中飄了大半天，還是沒有帶來一滴雨，天空中的那抹藍若隱若現在沒有相交可能的兩片烏雲之間。
被掛掉的手機擱在枕頭上，喬喆皓猩紅著眼眸盯著，卻知道不會再有打來的可能。
他就要這樣從她生命裏消失了麽？他分明才意識到她在他生命裏的價值沒有多久。
人生的列車進進出出、走走停停，他這輛緩慢卻盲目而行的列車剛找到正確的方向，卻翻車了，永遠地停滯在那裏。
大手撫住前額，細汗攥在手心裏，緩緩合上的雙眼有液體靜靜淌出來。
任姿潔站在門外許久，都沒有聽見病房裏有任何聲響，或許通話早已結束。她知道打來電話的是誰，更加迫切想要知道他們談話的結果。
她早上才去找過葉春妮，不曉得現在性子越發淡漠和厲害的她是不是打來找喬喆皓興師問罪。
敲敲門得不到回應是習慣了的事情，她輕輕推門進來看見屈膝扶額的喬喆皓，在一屋子的藥水彌漫中都能聞出他的悲傷在蔓延。
她還沒走到床邊，便聽到他極其隱忍的吞咽聲，忍不住把他往自己懷裏攬了攬。
她好像是一個缺失兒子所有成長歷程的失敗母親，從來都不能在他受傷落寞時為他做些什麽，就連能回憶起來把難過的他抱在懷裏的舉動都屈指可數。
他沒有哭出聲，模糊掉整張臉的淚水卻在橫流，隱忍皆是徒勞。
“想見她媽媽就幫你找來輪椅推著你去見她，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媽媽就做你的傳話筒，別什麽都憋在心裏，不要總是讓人家來揣摩你的意圖知曉你的心事……”
“我說了。”
“說了什麽？說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？說離開她沒法好好地活？媽媽不相信你如果真正表達出心意，春妮會不為所動。如果這樣的話，媽媽幫你去問問她為什麽會這麽心狠？”
“別，我和她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。”喬喆皓語氣瞬然轉冷，從她懷裏起身，手臂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。
如果不是她插手，他早就死心了，不知道她和他還有個孩子，不會再做這些無謂的嘗試。
他還能把心思寄托在工作上，說不定還能吃吃喝喝玩玩樂樂，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如一攤腐肉，絕望地活著。
“媽媽不是一定要插手不可，只是不希望看見你們這樣誤會橫生、互相折磨……”任姿潔在他身旁坐下，手掌撫在他的後背上，聲音細軟。
“都結束了，不會再有誤會出現。你不要再去找她了，我不想再失信於她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怎麽就結束了？”任姿潔往前靠靠，總想離他更近，離他的心更近。
喬喆皓開始排斥這樣親近的距離，扯了被子把自己裹在床上。
任姿潔滿腹懷疑地問了幾次，他都不肯說，厭煩地閉上眼睛不再回應。
給他最需要的安靜，任姿潔說回家煲湯，走之前不停叮囑護工在出現任何異常時告知她。
她一走男護工就被辭退，幾倍於任姿潔支付的酬勞讓他無法通風報信。
誠如他允諾的，他找了律師擬了財產贈與協議送至醫院簽字，用他愈加腫脹的右手書寫了上午講過的保證。
哆哆嗦嗦握不住筆的手，又像被萬鈍巨石壓住，每寫完一個字都要耗費巨大的氣力才能擡手繼續。
短短一句話而已，他寫完卻像完成了鐵人三項，被抽幹所有氣力癱在了床上。
可，那顆心是真的碎在地上還是痛得失去知覺？他感受不到它的存在，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。
律師說了些什麽整理著簽好的文書，喬喆皓雙眼迷蒙地盯著天花板，完全聽不到他在講些什麽，天旋地轉後開始了長長的昏迷。
傷口發炎，高燒不退，一連幾天都渾渾噩噩，囈語連連，從沒清醒地講過一句話。
任姿潔雖然新請了護工，自己卻寸不離身地照料著，見到了那份被退回來的贈與協議。
巧的是，葉春妮從那晚起也有了感冒的癥狀，在悉心照顧的人卻是張樂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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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說她累，說與他的接觸是在浪費時間，把他所有的關心和不舍當成垃圾一樣丟掉。
心碎在地上撿拾不起，他只能看著她踩上去，乃至還會幫她一把。
“好。書面保證給你，怎麽寫待會短信發過來，我找律師處理。”
他輕易答應，讓葉春妮生出訝異。
他脾氣那麽壞，怎麽能允許她對他這等淩辱？竟然還要律師出動。
短信是為了確定，但她不敢想他能做得到。她只是心慌地不敢相信他，更不敢讓自己被他始終啞痛的嗓音所迷惑。
“你上午怎麽說的，就怎麽寫好了。”葉春妮小聲卻快速講著，生怕這個難得的機會溜走後就再也沒有了。
稍一停頓，她繼續道：“簽好字放在值班室，不要來病房。”
他摒棄了全部尊嚴書寫的保證，卻連見她最後一面做個道別的機會都換不來麽？他只是承諾了要徹底從她生命裏消失，緊接著就被她連根拔起扔出來了麽？
她那麽大力，回頭那麽決絕，步子邁得那麽大，斷手斷腳、全身癱瘓的他是不是再也沒法走近她了？
“好。”他像乖巧的孩子應承著，眸子紅得能滴出血來。
實際上起伏劇烈的喉嚨難能再多吐露一個字眼，卻還是在她冷冷說了句“再見”時啟了薄唇：“孩子的撫養費我會一次性支付。”
葉春妮蒼白的唇勾了勾，蒙著水氣的雙眸晃了晃，映襯出不屑和絕情。
“沒有必要，這個孩子跟你再無瓜葛。”
“能不能不要逞強？退出你們的生命我接受了，但不希望你們過得不好。”他連吼一句的力氣都沒有了，氣息微弱地沙啞著嗓音講道。
“白白用你的錢才會讓我們過得不好。放心，我的孩子不會怕吃苦，只怕心不安。”
“怎麽會是白白，我是孩子的……”
“錢我不會收，你也不要送，留著買新衣服穿吧。”
葉春妮掛掉電話，幾滴眼淚在無神的瞳眸裏轉了轉，滴落下來。
傷人的時候自己也會被傷到麽？還是說傷人只是在傷無可傷之時一種本能的反應。
烏雲在空中飄了大半天，還是沒有帶來一滴雨，天空中的那抹藍若隱若現在沒有相交可能的兩片烏雲之間。
被掛掉的手機擱在枕頭上，喬喆皓猩紅著眼眸盯著，卻知道不會再有打來的可能。
他就要這樣從她生命裏消失了麽？他分明才意識到她在他生命裏的價值沒有多久。
人生的列車進進出出、走走停停，他這輛緩慢卻盲目而行的列車剛找到正確的方向，卻翻車了，永遠地停滯在那裏。
大手撫住前額，細汗攥在手心裏，緩緩合上的雙眼有液體靜靜淌出來。
任姿潔站在門外許久，都沒有聽見病房裏有任何聲響，或許通話早已結束。她知道打來電話的是誰，更加迫切想要知道他們談話的結果。
她早上才去找過葉春妮，不曉得現在性子越發淡漠和厲害的她是不是打來找喬喆皓興師問罪。
敲敲門得不到回應是習慣了的事情，她輕輕推門進來看見屈膝扶額的喬喆皓，在一屋子的藥水彌漫中都能聞出他的悲傷在蔓延。
她還沒走到床邊，便聽到他極其隱忍的吞咽聲，忍不住把他往自己懷裏攬了攬。
她好像是一個缺失兒子所有成長歷程的失敗母親，從來都不能在他受傷落寞時為他做些什麽，就連能回憶起來把難過的他抱在懷裏的舉動都屈指可數。
他沒有哭出聲，模糊掉整張臉的淚水卻在橫流，隱忍皆是徒勞。
“想見她媽媽就幫你找來輪椅推著你去見她，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媽媽就做你的傳話筒，別什麽都憋在心裏，不要總是讓人家來揣摩你的意圖知曉你的心事……”
“我說了。”
“說了什麽？說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？說離開她沒法好好地活？媽媽不相信你如果真正表達出心意，春妮會不為所動。如果這樣的話，媽媽幫你去問問她為什麽會這麽心狠？”
“別，我和她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。”喬喆皓語氣瞬然轉冷，從她懷裏起身，手臂胡亂抹去臉上的淚水。
如果不是她插手，他早就死心了，不知道她和他還有個孩子，不會再做這些無謂的嘗試。
他還能把心思寄托在工作上，說不定還能吃吃喝喝玩玩樂樂，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如一攤腐肉，絕望地活著。
“媽媽不是一定要插手不可，只是不希望看見你們這樣誤會橫生、互相折磨……”任姿潔在他身旁坐下，手掌撫在他的後背上，聲音細軟。
“都結束了，不會再有誤會出現。你不要再去找她了，我不想再失信於她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怎麽就結束了？”任姿潔往前靠靠，總想離他更近，離他的心更近。
喬喆皓開始排斥這樣親近的距離，扯了被子把自己裹在床上。
任姿潔滿腹懷疑地問了幾次，他都不肯說，厭煩地閉上眼睛不再回應。
給他最需要的安靜，任姿潔說回家煲湯，走之前不停叮囑護工在出現任何異常時告知她。
她一走男護工就被辭退，幾倍於任姿潔支付的酬勞讓他無法通風報信。
誠如他允諾的，他找了律師擬了財產贈與協議送至醫院簽字，用他愈加腫脹的右手書寫了上午講過的保證。
哆哆嗦嗦握不住筆的手，又像被萬鈍巨石壓住，每寫完一個字都要耗費巨大的氣力才能擡手繼續。
短短一句話而已，他寫完卻像完成了鐵人三項，被抽幹所有氣力癱在了床上。
可，那顆心是真的碎在地上還是痛得失去知覺？他感受不到它的存在，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。
律師說了些什麽整理著簽好的文書，喬喆皓雙眼迷蒙地盯著天花板，完全聽不到他在講些什麽，天旋地轉後開始了長長的昏迷。
傷口發炎，高燒不退，一連幾天都渾渾噩噩，囈語連連，從沒清醒地講過一句話。
任姿潔雖然新請了護工，自己卻寸不離身地照料著，見到了那份被退回來的贈與協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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